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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胡萝卜 于 2015-3-8 13:12 编辑
1999年9月19日上午9点,我与徐帆女士结为夫妻,婚后我称她为徐老师。
我太太徐帆,汉族,湖北武汉人,属贤妻良母型。天生是舞台上的角儿,在各种影视剧中司职大青衣。模样与偶像派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,但在实力派里也算有光彩的。四川人称漂亮的女人为“粉子”,妖艳一级的为“巨粉”,次之为“中粉”,我太太徐帆属于“去污粉”。
为什么这么说呢?因为徐老师洁身自好,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。不光是做人,生活上爱干净也是出了名的。这一点很像我母亲,不仅把自己归置得利利落落,居住的环境多差也是一尘不染,对伴侣、子女的要求也十分苛刻。两代妇女对我进行轮番清洗整治,令我苦不堪言。徐老师经常一边掐着我的脖子给我洗头,一边打探我的内心世界。
徐老师不仅戏演得好,管理也很有一套。通常来说,是抓大放小,疏而不漏。看上去人权、民主气氛都有,实际上是内紧外松,发现问题绝不手软。也就是说,徐老师可以不开枪,还可以往炮楼下面扔水果糖,但你得清楚自己的处境,知道自己是在徐老师的机关枪射程之内的。
我喜欢在铁腕人物的统治下俯首帖耳,免得自己煞费苦心地追求真理。我非常了解自己,威逼利诱之下是可以走正路的,放任自流则后果不堪设想。这也是北京人的特点,必须拿枪逼着,谁厉害听谁的,光平等协商什么事也办不成。早年间八国联军来了,为便于治安管理,天黑了逼着每家每户门口挂灯笼,从那以后北京的胡同里就有了路灯。据说最初建立公共厕所也是如此,一声令下,不许当街撒野尿了,谁要敢违反就得挨枪子儿。一开始还有人不服气,觉得当了亡国奴连尿尿的自主权都没了,但强迫之下大家也养成了讲卫生的习惯。
我的许多良好习惯都是在徐老师的严格管理下逐渐养成的。比如说:每天坚持洗脚换裤衩,袜子穿两天就得换干净的,小便完了不忘冲水,晚上刷牙,不喝自来水管里的凉水,吃完饭擦嘴,烟灰不弹到烟灰缸外面,沙发靠垫坐拧巴了,离去前想着把它摆好扶正,挂毛巾时上下对齐,汽车里放纸巾,等等。
徐老师改造我的下一个“五年计划”中有:不吃手指甲,不在汽车里吸烟,每天洗一次头。前两点不说了,它们和我的思考有关,我会在退休后加以克服。不爱洗头是我从小养成的毛病,一直以来我对洗头有很大的心理障碍,原因有三条:第一,洗完头领子湿了特别难受;第二,肥皂沫特别容易蜇眼睛;第三,长时间弯着腰非常不舒服。所以现在只要徐老师问我这两天洗头了吗,我多半不说实话。我甚至可以为了躲过在水池前洗头,宁肯答应她去洗一个澡。
徐老师不仅对我严格要求,自己也是身体力行。就像《朱子治家格言》中所说:“黎明即起,洒扫庭除,要内外整洁;既昏便息,关锁门户,必亲自检点。宜未雨而绸缪,毋临渴而掘井。”家里的日常用品她都有适量的储备,绝不可能发生柴米油盐用完了才想起来现去采购的情况。每逢下雨,我们打开汽车的后备厢准会出现一把伞,用完后擦干净又会回到后备厢里。
不仅如此,徐老师还非常喜欢制造生活的情调。外出演戏归来,她必跑到花卉市场讨价还价地买回几捧鲜花,让它们分别盛开于书房和客厅的各个角落,然后点燃香,令室内香气袭人。逢此情景,我都会如坠雾里云端。
徐老师还好唱昆曲,常常于率领小保姆打扫完卫生后,拖着两条水袖,跟着伴奏带反复吟唱。看着她在我的面前舞来舞去,如泣如诉,总会让我产生一种恶霸地主将一代名优掠为己有的不好联想。
母亲去世后,我在西山为父母大人购置了一块墓地。安葬的那天,一切都在徐老师的指导下进行得井井有条。
我还记得当天的一些细节,她先用一个纸杯斟满一杯酒,沿着墓碑的两侧边洒边说:“爷爷奶奶、大爷大妈、叔叔阿姨,我妈今天刚搬来,往后你们就是邻居了,希望你们和平相处,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也请你们一定原谅。我们这里先给你们敬酒了。”洒完又斟满一杯放在我父母的墓前,然后又取出另一个纸杯,将一些米粒填满杯子,点燃三炷香插进米粒中,让我和姐姐、姐夫,还有两个孙女祭拜,自己退到一边安静地等待。
她对我说:“要用纸杯,纸杯可以还土,不会破坏环境。”
一句话:娶了她,我三生有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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